顾望舒从身侧看向铜镜,眼看艾叶紧盯铜镜的目中恶狠染了迟疑。蟒皮是为危险横蛮,配得上这野性的shòu,又锁得住自甘折服的心。
“真好看。”
“顾望舒,你给我摘……摘下来!”
顾望舒顶得他打颤,话中带着挣扎的虚。他只按着他往铜镜前再bī进些,直到妖shòu鼻息热气模糊那镜中蟒皮纹理,开口哄道:
“戴着吧,艾叶。我好生难寻的皮呢,这世间,可再没如此配得上你的了。”
可不是呢。千年修为的蟒,世上确无二只。
“我……不要!”
艾叶软了腰,再是支撑不住,全抵在撑着他扬脸的那只手上。或许全身只有这张嘴还是硬的,他狠了心咬牙喊不,顾望舒便要他连这最后一处也瓦解失重,一并化作chūn水流。
“我喜欢。”他轻语中带着不容反抗的坚定。“我的艾叶,是有主的猫。可要让那些忌惮或是觊觎你的,全都,给我滚远。”
他将qiáng势与占有拢上舌尖,含进艾叶口中,再要他刻骨铭心地成那以爱为囚的笼中shòu。
或许只是自私,或许他本应野性难消,潇洒làngdàng无拘无束……但当下,眼前,他只能是自己的。
他终究只是凡人一个,再怎般高尚超然,还是会为七情六欲所困,还是会在情深时成魔。
莫言天地,不属风雪,只为一人。
“顾望舒,你这个混蛋……!”
“艾叶,真不喜欢吗。”顾望舒再将他转入怀中,佯装心忧地弯眉看他。心中则是胸有成竹,仿佛心知情坚,明知故问。
“真有那么不喜欢,那我摘了。铃铛还我便是,不bī你。”
“别!没……也没有那么……”
“嘘。”
顾望舒得逞一笑,再伸一指到唇边,是哄他莫要出声,却恣意将余力全付之于此。
他们的每一场欢愉都有银铃沙脆伴响。不过此次,换了个人罢。
屋顶融雪似雨,淅沥泼洒小院湿润。只在白日休息的人,长久不见午后艳阳温暖,原来已经嗅得到些许chūn来的东风气息。
“顾,顾望舒,饭要凉了……”
“那就任它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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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俩人倒是吃了顿凉菜,日子再这么一天天过,带了项圈其实也没什么不同。没人会在意艾叶带这个什么在身上,反正益州民风开化,以前甩着头白发在街上都没什么人看,更何况当下帷帽戴得严严实实,根本都瞧不见。
不过唯一最大不同,大概要属艾叶能自己驱邪祟灭鬼煞了。
再不用偏要拉着顾望舒的手才能行,甚至于连自己一身妖气都自然抑得几乎察觉不见时,艾叶才意识到原来不是顾望舒骨骼惊奇,天生奇术,是那铃铛绝非凡物。
顾望舒虽言不上后悔送了铃铛,但每每看艾叶把一坨鬼煞踩在脚下嘚瑟跟他笑的模样,都觉得闹心。
“要不你与我那铃铛过日子去吧,感情二公子现在无所不能,似乎不太需要我了。”
艾叶眼见顾望舒与自己初遇时妃瞳内那般静如止水无情无欲的清冷相,如今愈发染出凡尘,波澜dàng漾的复杂颠簸起来,还笑话他说,小妖怪身上没了神仙气啦。
“再说一句,我唤天雷劈死你。”
“喔唷瞧瞧,脾气可大死了。”
两人虽不知道天上那妖门裂隙什么时候才能修得上,或许真就再也补不上,永远这么咧着也无所谓似的,但世人可不这么觉得。到底是吸引了四大法门的人全入了益州,到了晚上满街打得热火朝天,一派比一派地跟炫技斗法似的祭出各家法宝绝学,满天晃得是个五光十色七彩斑斓。
分明都是些一张符便能烧成灰的煞,却全都在用屠牛刀杀jī。
这群术士是杀了个慡,谁道益州百姓可是苦不堪言。本来夜里寂静休息的,现在搞得说不定什么时候窗子外就放起个法术烟花,照得比白日还亮,噼里啪啦地给您拜个早年。
“一群跳梁小丑。”
顾望舒坐在高楼上饮了口酒,东方日出泛起白时,看艾叶把尾巴卷成褥子打盹儿。
“我看这益州城也用不上我们了,不如回山吧,艾叶。”
这妖睡得可香,不知梦见什么美食正咂巴着嘴呢,听了他这话耳朵“噌”地一立,一骨碌爬起来盯着他看。
“走啊?现在就能走!”
“走哪儿呐,哥哥们!”
顾望舒背后一凉,想着自己与艾叶立身之处可是数十丈的高楼屋瓦,任凡人轻功再好都登不上来,自然也就卸了帷帽舒服坐着。却怎可能有人平白无故跟得上来不说,来人出声之前自己丝毫都未察觉得到。
甚至连艾叶都睡得踏实。
果不其然,艾叶蹦起来的速度可比他转个身的功夫还快,脚下潦草蹬了半块儿碎瓦下去。